9
李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。
等亲家的人走了,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我身上。
他通红着眼睛瞪着我。
“现在你满意了?我的车被你砸了,房子也被你毁了,婚事也被你搅黄了!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!”
“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!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!”
他不再叫我“妈”,而是直呼“你”。
他拿走了家里剩下的所有钱,包括那笔被我砸了车后还剩下的赔偿款。
临走前,他指着我,一字一句地说。
“从今天起,我没有你这个妈,你就当我也死了。”
我看着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,那个我为了他,不惜牺牲另一个儿子的骄傲,就这么摔门而去,与我决裂。
我的世界,天崩地裂。
李晟走后,这个家就只剩下我和李霜。
还有一个我看不见的,李辰的冤魂。
屋子里死气沉沉。
我和李霜谁也不跟谁说话。
一个星期后,李霜收拾好了她的行李。
一个简单的帆布包,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。
她走到我面前,我正呆呆地坐在李辰的床边,抚摸着那被我砍坏的床板。
她站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她会像从前一样,继续骂我或者吼我。
但她没有。
她只是平静地,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。
“妈,我走了。”
我没有抬头,也没有回应。
她顿了顿,声音里没有恨,也没有爱,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。
“你没有错。”
“你只是‘为我们好’罢了。”
说完,她转身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家门。
门被轻轻带上,没有发出一丝声响。
可我却觉得,那声音震得我心口发疼,比李晟摔门的声音,还要响亮。
这个家,彻底空了。
又过了几个月,村里传来消息,说李晟在外面dubo,欠了一屁股债,被人打断了腿。
有一天半夜,他偷偷溜了回来。
不是来看我。
是来偷走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。
我藏在床底下的几百块钱,还有我陪嫁时带来的一对银镯子,全被他拿走了。
从那以后,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。
我一个人守着这间空荡荡、冷冰冰的屋子。
我开始出现幻觉。
我总觉得李辰没有死,他只是去外面打工了,很快就会回来。
我每天都去他的房间打扫,把被我砸坏的床重新修好,把他的书和模型,从灰烬里一点点捡回来,擦干净,摆回原位。
我开始学着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。
每天到了饭点,我都会盛好两碗饭,端到他的房间。
我把饭菜放在桌上,对着那张我后来给他补拍的黑白遗像笑。
“辰辰,吃饭了。”
“多吃点,看你瘦的。”
“别怕花钱,妈有钱,妈以后再也不骂你了。”
我絮絮叨叨地说着,回答我的,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。
我夹起一块肉,颤巍巍地送到遗像的嘴边,照片上,少年青涩的笑容,像一把钝刀,在我心里来回地割。
“辰辰,吃饭了,妈妈妈妈也是为你好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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