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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（第1页）
5
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道缝隙。
时越站在那儿，他额发微乱，呼吸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。
那双曾在大银幕上倾倒众生的眼睛，此刻蒙着一层浓重的水雾，紧紧攫住我。
我身上是即将属于陈最的婚纱，圣洁，昂贵，与眼前这个落魄的前任格格不入。
时越一步步朝我走来，他抱着东西手下意识收紧。
直到走近，我才看见他红着的眼眶：
他喉结滚动了几下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：
“我后悔了。”
“早早，我每一天都在后悔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他艰难地吐字，每一个音节都浸透着痛苦：
“早早。这五年，我好像活在一个巨大的错误里。”
“我每天醒来，都下意识地以为你就睡在我的身边。”
他向前挪了一小步，目光贪婪地在我脸上搜寻，试图找到一丝裂痕。
“那件婚纱……不该属于安然，是我鬼迷心窍……是我混蛋！”
他抬手用力抹了把脸，指节泛白：
“这五年，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。我看着她，想的全是你……”
呵。
一声极轻的笑逸出我的唇瓣。
我往前走了一步，婚纱裙摆摩挲过地毯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然后，我弯下腰，动作有些缓慢。
却异常坚定地，隔着层叠的洁白纱裙，握住了左小腿下方冰凉的假肢接口。
“时先生，”
我抬起头，唇边还噙着那点未散的笑意，眼神却冷了下去，
“需要我现场把这条腿也截掉，来证明我真的不恨你了吗？”
他的脸瞬间血色尽褪，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。
踉跄着后退半步，抵住了门框。
眼眶里那层水雾迅速凝聚，滚烫地落下来。
他徒劳地张了张嘴。
“早早……对不起……我……”
他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痛苦。
弯下腰，伸出手，想要抓住我，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。
“这件婚纱是我亲手设计的，你……”
我抬起眼，迎上他破碎的目光，手轻碰了一下他手上的礼盒。
他看见我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光，就在这时我清晰而平静地开口：
“时先生。”
“你的婚纱我早就不在乎了。”
他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我顿了顿，看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，完成最后的判决：
“就像你，我也不爱了。”
那层水雾终于凝结成泪，从他眼角仓促滑落。
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脸色瞬间灰败下。
“姜早…”
他终于哽咽着，又叫了一次我的名字。
那只曾被我无数次亲吻、描摹过骨节的手，带着颤抖，眼看就要触到我的指尖。
“时先生。”
另一道沉稳、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切了进来。
6
陈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恰到好处地隔在了我和时越之间。
他甚至没有多看时越一眼，只是伸手，无比自然地揽住我的腰，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。
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过来，温暖而踏实。
“今天，”
陈最侧过头，目光平静地落在时越惨白的脸上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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