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您可真是有福气。”新来的奶娘抱着刚喂饱的顾铮安,满脸是笑,“世子爷待您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。
奴婢伺候过那么些达官贵人,就没见过世子爷这般体贴的夫君。”
虞婉宁正靠在床上翻书,听着这话,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。
她放下书卷,看向窗外。窗户关得死死的,连一点风都透不进来。
奶娘还在絮絮叨叨:“您是不知道,外面那些夫人,哪个不是自己熬着,您这月子坐得,跟神仙似的,什么都不用操心。”
虞婉宁没说话,那股子烦闷却在胸口越积越厚。
“夫人您身在福中不知福啊。”奶娘见她不说话,还在劝。
这句话,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虞婉宁的眼眶毫无预兆地就红了,她没出声,眼泪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,濡湿了身前的锦被。
起初只是无声的落泪,到后来,压抑不住的抽泣声从喉咙里溢出,她蜷缩起身子,把脸埋进被子里,哭得浑身发抖。
这哭声里,有产后脆弱的委屈,有被圈禁的不甘,更有前世今生积压在心底,无处宣泄的苦楚。
“夫人!您这是怎么了?”奶娘吓坏了,抱着孩子手足无措。
顾九卿推门进来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。
他心头猛地一揪,三两步冲到床边,一把将哭得发抖的虞婉宁揽进怀里,那股子慌乱,让他整个人都在颤,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
虞婉宁在他怀里挣扎,捶着他的胸口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顾九卿看到一旁吓傻了的奶娘,瞬间明白了什么,他抱着虞婉宁,回头,一双眼里满是寒霜:“你,出去!结了工钱,别再让我看见你。”
奶娘吓得一哆嗦,抱着孩子赶紧退了出去。
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顾九卿抱着她,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,嘴里笨拙地安慰着:“好了,不哭了,都是我不好,是我不好”
“我要发霉了”虞婉宁哭着控诉,“再这么关下去,我就要发霉了!”
“不关了,不关了,”顾九卿心疼得无以复加,只要她不哭让他做什么都行,“你想去哪儿?我陪你去。”
“我就想出去晒晒太阳。”她抬起一张泪痕斑驳的脸看着他,“不出屋,就坐在门口,行不行?”
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,顾九卿哪还说得出半个不字。
他点了头,亲自取来最厚实的披风将她裹住,又搬了张铺着软垫的椅子放在门口,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过去。
正午的日头暖洋洋地照在身上,虞婉宁眯着眼,贪婪地感受着那久违的暖意,心里那股子郁气,总算散了些。
当天下午,新的奶娘就到了。
顾九卿亲自把人叫到院子里,从家世背景到脾气秉性,盘问了个底朝天,最后冷着脸警告:“不该说的话,一个字都不许多说,夫人若再掉一滴眼泪,我就拔了你的舌头。”
确定了这是个不多话的安分人,他才领着人进了屋。
用晚膳时,一个护卫匆匆从外面进来,在顾九卿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顾九卿的动作停了停,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给虞婉宁布菜。
虞婉宁却注意到了,她放下筷子,问:“出什么事了?”
顾九卿看了她一眼,没打算瞒她:“陆文秀,出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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