蕊言的院落静得只剩风穿竹影的轻响,青砖铺就的小径两侧,几株当年蕊言亲手栽种的海棠开得正盛,粉白花瓣落在青石板上,像撒了一层碎雪。
院门虚掩着,青禾上前轻轻推开,吱呀一声,打破了院落的沉寂。
院内陈设依新是新时模样,靠窗的妆台上还摆着半盒螺子黛,铜镜蒙着一层薄尘,却依稀能映照出往日少女对镜梳妆的娇憨。
香案设在正屋中央,紫檀木的案几擦拭得光亮,蕊言的牌位静静立在中央,牌面上“爱女苏蕊言之位”六个鎏金小字,在昏暗中泛着温润的光,两侧燃着的长明灯,火苗微微跳动,映得苏蕊瑶眼底泛起水光。
青禾取来香炉,放在牌位前,又点燃三炷清香递到苏蕊瑶手中。
香火燃起的青烟袅袅上升,带着淡淡的松木香,萦绕在鼻尖
香火燃起的青烟袅袅上升,带着淡淡的松木香,萦绕在鼻尖。
苏蕊瑶握着香的手指猛地收紧,鼻尖骤然一酸,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直冲眼眶,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。
她望着牌位上“苏蕊言”三个字,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过往,此刻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。
从前只当蕊言是被娇惯坏了,总爱处处针对她——抢她的笔墨、撕她的诗稿,甚至在众人面前故意说她坏话,让她难堪。
那时她只觉委屈,以为是妹妹心性顽劣,嫉妒自己嫁得良人,却从没想过,那些看似刁难的举动背后,藏着怎样的隐情。
原来,那些针锋相对不是恶意,而是提醒;那些反常举动不是嫉妒,而是警示。
她竟从未察觉,蕊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,她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而来,只是苦于无法言说,只能用笨拙的方式试图护她周全。
她将三炷香稳稳插入香炉,青烟缭绕中,眼底满是悔恨与疼惜,“原来你也是重生的,原来你一直都在护着我。是我误会了你这么久,让你独自面对那些危险,你反而做的这么傻要我亲zisha了你!”
香火渐渐燃旺,映得她眼底泪光闪烁,那份迟来的知晓,成了心底最痛的牵挂。
青禾见苏蕊瑶泪珠滚落在香案上,肩头微微颤抖,连握着案沿的手指都泛了白,心疼得不行。
她轻步上前,声音放得柔缓又小心翼翼:“蕊王妃,院里风凉,您这样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?不如咱们去外面走一走,看看院外的海棠花,也好透透气。”
说着,便轻轻扶住苏蕊瑶的胳膊,生怕惊扰了她满心的哀恸。
刚踏出蕊言院落的月洞门,便见回廊尽头立着三人。
沈氏与苏承安并肩站在海棠树下,低声说着话,母亲指尖拈着片花瓣,眉眼间满是温和;而玄景珩就站在不远处,青衫磊落,目光正牢牢锁在她身上,见她出来,原本沉静的眼底泛起柔波,快步迎了上来,声音轻缓:“哭了?”
苏蕊瑶抬手拭了拭眼角,强压下翻涌的情绪,对着玄景珩浅浅摇头,声音带着一丝刚哭过的微哑:“我没有哭,只是想起了蕊言,心里有些怅然。”
她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方向,语气轻缓了些,“听闻府里的小河养了好些金鱼,不如我们去河边看一看?权当散散心。”
说罢,便轻轻牵住他的手,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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