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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（第1页）
自从搬回老家，奶奶很少再情绪失控伤害自己。没了医院的限制，大多数时候，她都拉着我在院子里挖土种菜。
我开始后悔，或许医院的疗程根本不适合她，我应该早点把她接回家。
这天，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婆拄拐上门，探望多年没见的奶奶。
奶奶闻声抬头，对她全然陌生，却还是笑着招呼：“来啦，坐。坐。”
我给她倒茶，解释道：“奶奶她生病了，很多事和人都忘了。”
“忘了也好，有些事，记着才是折磨。”
聊天间，阿婆提起往事，缓缓打开旧时光里一扇布满灰尘的大门。
“这么多年，秀兰这满腿的疤还是一点没消，背也越来越弯了。你奶奶这辈子太苦了。”
“年轻时受罪，你爷爷脾气暴，喝点酒就拿棍子抽她，脱了她衣服拉到街上骂，把秀兰当chusheng喂食。她每晚都哭的哇哇叫，我们这些邻里听着都想流眼泪。”
“你不知道，她是被你爷强暴了才不得不嫁给他的啊。”
“你好好对秀兰，别因为生病就嫌弃她啊孩子。”
阿婆声音哽咽，恳切地拍我的手。
而我怔怔坐着，心底的某处正轰然坍塌。
自奶奶把我从垃圾桶里捡回时，爷爷就刚喝酒猝死不久。
她跟我说那些疤，是她干活时不小心划伤的。
她跟我说，捡回我的同时也救了她一条命，她本不打算活太久的。
我想起奶奶发病情绪激动时，用头去撞墙，嘴里念着“去死。”
又想起顾越俯身在她耳边说几句话，奶奶就会像被按了暂停键，变得乖巧顺从。
当时我竟然觉得庆幸，觉得顾越长得像年轻的爷爷，让病中的奶奶产生了亲切感和依赖感。
而现在——
可怕的真相赤裸裸摆在我面前，将我彻底淹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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