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看见爸爸时,他几乎是跌撞着进了家门。
客厅里,奶奶正红着眼圈焦灼地踱步,妹妹蜷缩在沙发上,小声抽噎着。
听到动静,两人同时抬头。
“爸爸……姐姐呢?”小宝怯生生地问,脸上还挂着泪珠。
爸爸的目光空洞地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,像是没听到妹妹的话,径直冲向他和阿玉曾经的卧室,又冲进我和妹妹的房间。
可全部都是空荡荡的。
“囡囡!爸爸回来了!你出来啊!爸爸错了!你出来看看爸爸!”
奶奶上前死死拉住他:“阿川!你冷静点!囡囡到底在哪?!你说话啊!”
可爸爸双眼赤红,嘴里只喃喃:“在哪?对啊,囡囡在哪?她那么乖,肯定回家了!”
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:“对!囡囡肯定会回家!院子!”
爸爸一边说着,一边疯了一般冲进院子。
眼看着他离我埋身的地方越来越近,我急坏了,想阻止他,但却无能为力。
只能在空中焦急大喊:“爸爸,不要去,不要难过!”
可爸爸还是颤抖着扒开了我埋身的雪堆。
黑色的头发露出来时,爸爸的呼吸都停滞了。
“不,不会的……”
他浑身都在抖,疯狂地扒开表面的积雪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爸爸的动作停滞了。
我看见我蜷缩在那,像一只冻僵的小猫的小猫,面朝着家的方向,冰霜在眼睫上覆了一层,脸色和嘴唇更是青白一片。
在离家一门之隔的地方,爸爸发现了我。
“囡……囡?”
爸爸不敢相信地轻唤了一声,他伸出手,想摸摸我的脸,但却僵在了半空。
他就那样僵持着,几秒钟后,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哭喊。
他猛地将我早已冰冷僵硬的身体紧紧地搂进了怀里,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,好像有着着极度的绝望。
他试图抱起我,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起不了身,只能半爬半跪地抱着我,一点一点地挪向家门。
奶奶和妹妹早已跟着来到了院子里。
当奶奶看清时,她眼前一黑,直挺挺地晕了过去。
我急坏了,大喊着:“奶奶,小心!”
下意识想冲上去扶她,却无能为力。
妹妹呆呆地看着爸爸怀里的我,小脸上充满了茫然。
她也不知道什么是“死亡”,但她知道,姐姐不会回来了。
“姐姐……”
她轻唤,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应。
爸爸将我轻轻放在床上,拉过被子仔细盖好,好像我只是睡着了。
他坐在床沿,伸出手,极其轻柔地拂去她脸上残留的冰雪。
好像面对的是什么稀世珍宝。
“囡囡,睡吧,爸爸在这儿陪着你。”
“睡醒了,爸爸带你去游乐园,带你去买新衣服,好不好?”
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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