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廿八的清溪村,寒风裹着雪粒子在村口老槐树上打旋,枝桠上积的薄雪被吹得簌簌往下掉。段家院子里,柳玉梅正蹲在灶台边烧火,手里的柴火刚塞进灶膛,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——这声音在寂静的村里格外显眼,她心里一动,赶紧擦了擦手往门口跑:“是不是明远回来了?”
果然,村口土路上,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身影正骑着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往这边来。车把上挂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,车后座还绑着个刷了红漆的木匣子,车轮压过结冰的路面,偶尔打滑,骑车人却稳稳地控制着方向。“是明远!真的是明远!”柳玉梅激动地喊出声,段守业听见喊声,也从屋里快步走出来,手里的旱烟袋都忘了点。
段明远停下车,先把母亲扶到路边避风处,又伸手揉了揉冻得通红的耳朵:“娘,我回来了。爹,您身子还好吧?”他说着,把车把上的布包递过来,“这里面是厂里发的白面,二十斤,还有五尺布票——我今年评上车间先进了,这是奖励。”
段家的孩子们早就围了过来,段明浩踮着脚往布包里看,眼睛亮得像星星:“大哥,这里面还有糖吗?”段明远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个纸包,里面装着十几颗水果糖,分给弟弟妹妹们:“这是厂长特意给的,说让孩子们尝尝鲜。”筱棠接过糖,指尖碰到大哥的手——冰凉冰凉的,她心里一紧,赶紧把糖揣进兜里:“大哥,快进屋烤烤火,手都冻僵了。”
进屋后,段明远打开车后座的木匣子,里面竟还有一小罐猪油和半袋麦乳精。“这猪油是厂里食堂省下来的,我跟后勤师傅要的,给您二老补补身子。”他把麦乳精递给李秀莲,“弟妹们正在长身体,冲点麦乳精喝,补营养。”段建军看着这些东西,眼眶有点红:“你在厂里省吃俭用的,还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干啥?”段明远笑了笑:“我在厂里吃得好,您放心,这都是我应得的。”
筱棠坐在炕边,看着大哥脸上的倦意,心里却想起前世——大哥在纺织厂常年熬夜赶工,后来得了严重的肺病,四十多岁就走了。她悄悄起身,从暖壶里倒了杯温水,又往里面兑了点灵泉水,递到大哥手里:“大哥,喝口水暖暖身子。”段明远接过水杯,喝了一口,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喉咙滑到肚子里,倦意都消了不少:“这水真甜,家里的水咋这么好喝?”筱棠赶紧打岔:“是井里的水,刚烧开的,当然甜。”
当晚,柳玉梅用大哥带回来的白面煮了锅面条,还卧了两个荷包蛋,给段明远端了一大碗。段明远吃着面条,跟家人聊起厂里的事:“今年厂里效益好,评上先进的还发了工业券,我攒了三张,想着开春去换辆新自行车——以后回家能多带点东西,农忙时还能帮队里运化肥。”段守业点点头:“好,有辆自行车确实方便,你在厂里好好干,别太累了。”筱棠看着大哥的笑脸,心里暗暗发誓:这一世,一定要护好大哥,让他健健康康的,再也不受前世的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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